孙璟瑜听了痛心疾首，怒道：“那你想干啥？浑浑噩噩混一辈子？莫跟我说你回去种地。”
小虎子一瞥嘴：“等我成了亲，就跟我大舅子学做生意……”
小虎子说完，孙璟瑜瞠目结舌。
小虎子嚷嚷：“看吧看吧，我一说做生意你们就这个表情，我不想告诉你们，你们又偏偏要问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决定了。我那媳妇家啥都没有，就是钱比咱家多，大舅子做生意很有门路，前途无量。”
“你糊涂！经商哪里比得读书人！什么前途无量，我看是前途一片漆黑。”孙璟瑜气得唾沫横飞，恨不得动手揍小虎子一顿。
小虎子挑眉：“二哥你迂腐，咱活着能吃饱穿好不就知足了？你何必强求我和你一样为家门增光，我有那个心，没那个本事才华，真的没法子读下去。我绝不是故意忤逆你，再说二哥你想想，如今我家三兄弟，大哥在家张罗祖产，你在外为官，咱们家里不缺吃的不缺路子，就缺钱。你以后走仕途还不是要银子去铺路，有些事没银子办不成，咱家找个路子做点生意赚钱，以后你这缺啥，也能帮衬帮衬你是不？二哥你走得顺了，咱们家才顺。咱们家往后都得靠你撑门脸，你就别顾忌小弟我了。”
小虎子一番言语下来，孙璟瑜只觉心里腾腾的起火，啥美味都吃不下了。
小虎子知道一时半会说不通二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夹了块嫩鱼给孙璟瑜，讨好道：“二哥别生气，吃鱼吃鱼
，瞧这鱼烧的多嫩，二嫂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二哥你多吃。”
孙璟瑜气呼呼的剜他一眼，闷闷将鱼吃了。
一直沉默的憨厚大哥这时插话道：“璟瑜你别操心小虎子的事，他要干啥随他去，小虎子打小就最调皮，如今都快成亲的人还是改不了，为了这事一家人都跟他吵过了，不中用，说不通，爹拿鞭子抽他都没用，皮厚着了。”
“呵呵，是啊，我皮厚，你们随便说，我主意已定。”小虎子大咧咧的笑，冲着吕秋明挤眉弄眼。
吕秋明咳嗽一声，也道：“姐夫。徐老爷子家有个跑船的女婿也是商人，我看小虎子去经商，不碍事。不如让他去折腾两年，他要是吃了苦头保准就回头是岸了，你不让他去找块南墙撞撞，牛都拉不回来。”
小虎子怒道：“吕秋明！什么叫找块南墙撞撞？我做生意可是铁了心的，你且等我赚得盆满钵满回来给你瞧，哼。”
吕秋明嗤笑：“哪日你若满载而归，我提前恭贺你。真有那一日我也替你高兴。”
“一定会有那一日的。”小虎子自信满满。
孙璟瑜长声叹气，知道多说无益，便催道：“吃菜吃菜，这事暂且不提了。小虎子的亲事定在何时？”
小虎子忙道：“年底腊月，估摸我从京城赶回去，日子就到了。”
“哦……二哥却无法到场。”孙璟瑜嘀咕。
“二哥有心意就够了，你少骂我两句，我谢天谢地。”
一屋子人扑哧笑了起来，孙璟瑜气得牙痒痒。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饭，秋娘早做安排备好了新床铺被褥等物，只是家中狭小无处安放，最后只得放在堂屋，还好都是自家人，简陋一点挤挤并不在意。
孙家大哥不但送来了粮食等物，还送了好些钱财，怕孙璟瑜在京城花销大，家中如今宽裕，能拿的便拿了。
秋娘小心翼翼将之藏好，对孙璟瑜道：“小弟腊月成亲，我们得提前备份礼与他，刚好这次给他带回去，算是尽了你我的心意。”
孙璟瑜点头：“恩，等我有空便去备份礼。”
秋娘又从柜子里拿出几件叠好的衣裳道：“这些衣物，都是我平日为公公婆婆和大嫂裁的，还有给小侄女买的簪花，到时候给大哥一并带回去。”
孙璟瑜见罢微笑，无论如何秋娘是个细心贤惠的，这些事她准备得好。
“不急，我留大哥他们多住几天，让他们多看看京城也好。”
“也是，来一趟不容易。”
“是啊，还不知道下回见要几载煎熬。”孙璟瑜感叹。
秋娘轻抚挺起的肚子，暗想若这次有幸生个儿子，婆婆怕是会迫不及待的来京城相看。想到此处哭笑不得，与婆婆离得远了，倒也没那些讨厌，本就没有恩怨，到底是婆婆。只盼她老人家来了后，能说些亲近的话。
孙家兄弟来京逗留了十天，这十天里孙璟瑜尽量带他们转遍京城，十天后，孙家兄弟和李家大哥又乘船返乡，在送别的码头，孙璟瑜惆怅了好久。
眨眼秋天已去，寒冬复又来。
这是入京的第二个年头，还是那些人，挤在一个屋里虽不热闹，却暖融融的过了一个年。年初一孙璟瑜和吕秋明去灵泉寺上香，心里却在琢磨去年那老和尚说的话。
如今秋娘临盆在即，腹中胎儿也不知是男是女。
年初三的晌午，秋娘一口饭还未咽下去，腹中忽而一阵绞痛，疼的筷子洒落在地，冷汗淋漓。
吕秋明一见，忙喊道：“姐夫，阿姐要生了，快去喊产婆。”
孙璟瑜撒腿往外跑，产婆住着不远，不多时就赶来了，连平时亲近的户主大娘也来了。
孙璟瑜抱着小女儿坐在堂屋，杯中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汗水涔涔的往外冒，大女儿奇道：“爹，你很热吗？”
孙璟瑜苦笑摇头：“爹热。”
团团闻言麻利的抽出帕子，爬到凳子上往孙璟瑜的额头擦去：“团团给爹擦汗，擦了就不热了。”
孙璟瑜亲昵的蹭蹭女儿的脸，开怀道：“真是乖女儿。”
“团团乖，妹妹也乖乖。”
“恩。”养女儿没什么不好，女儿乖巧体贴，看着就惹人疼。不过这世间男儿，背负的太多，无后为大，儿子不一定比女儿聪慧乖巧，但若没有儿子，一生难免被人耻笑，老了后无人送终，乃为孤苦命格。
种种计较，孙璟瑜盼着第三个孩子，是儿子。
一声婴儿啼哭声响彻耳边，孙璟瑜回神，转头便看到产婆笑容满面的抱着一襁褓朝他走来，声音洪亮的恭贺道：“恭喜孙翰林喜得麟儿，好一个胖墩小儿。”边说着边掀了襁褓一角，孙璟瑜心头一热，看了孩子好一会才吐气道：“孩子在哭，你们好生照护下。”说着递过产婆几个钱，转身去了房里。
床榻上秋娘精神甚好，得知自己生了儿子浑身都松了一截。见孙璟瑜进来，便冲他微微一笑。
孙璟瑜坐到床前道：“辛苦了。”
“我总算不负你愿。”
“说的哪儿话，累不累？小玲在煮鸡汤面，待会你多吃两碗，好好养身子。”
秋娘点点头，心里大石放下，浑身轻松惬意，慢慢便沉入梦乡。
这年初三，孙家小儿落地，名孙致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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