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的。鼬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一定能够做到。
佐助也一定不会希望有一个会在任务途中逃离的哥哥。
于是鼬站起来,向着雷之国继续进发。大概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个十岁的孩子在侥幸逃过一劫后还敢继续撞上来,自投罗网。
鼬最终还是夺回了卷轴,他把染血的卷轴深深塞进怀里。背叛的同伴挡在他面前。
那原本是个开朗的少年,以前和鼬进行过几次任务,他不在意鼬的冷漠,每次都大大咧咧地和鼬打招呼。闲暇时,他也会和鼬聊天,虽然每次都是他在滔滔不绝地讲话,鼬只偶尔应和两声。
但此时,他却哭着用苦无对准了鼬。他已经摘去了木叶的护额,对着鼬大吼:“我没有办法啊!我的家人,我的妹妹……”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他问。
回答他的,是从死角中刺进他后心的苦无。
鼬垂眸看着昔日同伴的尸体,甚至没有沉默的时间,他就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后来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
鼬记不清了,鼬只记得他死死抓着卷轴,日夜疾驰,不断地躲过来自雷之国的追杀,直到进入火之国境内,才敢稍微放慢脚步。
鲜血濡湿了衣服,鼬似乎连大脑都麻木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宇智波大宅的门口,四下里很安静,虫鸣声忽高忽低,那个属于佐助的小屋里,亮着微弱的光。
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佐助的房间里,那孩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在看到鼬的一瞬间陡然坐起。
“发生什么了?”佐助甚至忘记了控制自己的音量,那是鼬第一次看到佐助不冷静的样子。
直到真正看见佐助,所有远去的东西好像才回到鼬的身体。
鼬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看着那个孩子从床上跳下来,身上穿着鼬买回来的小兔子睡衣,他哒哒跑到鼬的面前,拉起他的手。
鼬的手早已肌肉僵硬,指甲外翻,带着斑驳的血迹。但覆上来的小手却如此柔软,就好像晨光中吐露的花瓣。鼬的心里蓦地一颤,他垂眸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来到床前坐下。
“怎么了?鼬。”佐助把手搭在鼬的膝盖上,仰起头来看他。那孩子说的很轻柔,是鼬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好温暖。
鼬在心里想。暖暖的灯光一点一点,落在他的皮肤上,那些死去的东西仿佛苏醒过来,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冰冷逐渐散去。鼬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他忽然感觉到了疼痛,浑身上下到处都痛。就像是从噩梦中醒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还活着,见到了佐助。
佐助开始给鼬处理伤口。鼬的整个后背都被炸伤了,石子随着爆破的冲击力深深嵌入他的身体,鼬拔去了一些千本,但还有几根千本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佐助把那几根千本抽出来,被染得血红的千本扔在一旁。
佐助一边给鼬挑石子,一边小声抽气,反倒是鼬一言不发,让人弄不清楚伤口到底在谁的身上。
“痛不痛?”佐助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在鼬的血肉里翻找,他的动作太轻了,远比鼬自己来要温柔细心得多。
鼬偏头看着一旁的影子,那孩子跪坐在他身后,灯光摇曳,显得这个夜愈发深远。
“很痛。”许久,鼬小声道。
真的很痛。
无论是被起爆符炸伤,被掉落的石块砸在头上,被千本从背后穿透,还是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手里剑术杀死昔日的同伴。
可是鼬强撑着跑了几天几夜,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感觉到痛。
“很痛。”鼬又重复了一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他第一次叫痛,明明他从来都是隐忍而坚强的,他有自信就算是被敌人抓去严刑拷打致死都不会吭一声,但在佐助面前,就好像那些逞强全都失去了意义。
这句话如此轻易地脱口而出,然后,上瘾似的,鼬又说了第二遍。
佐助的呼吸一滞,他的手颤了颤,这次是真的戳痛了鼬。
好半天,佐助才极其不自然地“哼”了一声:“痛、痛就对了,要长记性!”他的声音生硬极了,反而像是在掩盖些什么。
鼬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为什么会说痛呢?这种痛苦完全是可以忍耐的。
大概是知道说出来后就会有人心疼吧。就像个学步的孩子,摔倒在地,只有父母在身边时才会大声哭泣。如果身边没有人,那摔倒了就会拍拍土站起来。
鼬一直都是那个独自站起来的孩子,他甚至还能平静地给自己整理衣服。可是佐助让他学会了喊痛。
后来,鼬讷讷地说了任务的经过。那也是他第一次给佐助讲自己的任务,因为忍者的任务是不能泄露的。所以鼬不管是不是机密,干脆只字不提。
但是也许灯光太暖,夜色迷人?在佐助的追问下,鼬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他慢慢讲,佐助静静听。
鼬讲完了,抬起头来,那孩子的脸色隐匿在昏暗的光里。
佐助生气了,鼬很快觉察到。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幼弟。因为这个年幼的孩子板起脸来显得那么严厉。
但终究,佐助并没有说什么指责鼬的话,只是沉默了很久之后,抓住了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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