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温柔也在笑，“你也一样，我久仰沈小姐也很久了。”
“琅哥也经常和你提起我吗？”沈子望惊讶望向赫云琅，没理会对方快要杀了她的眼神，继续道，“毕竟网络上的那些都是为了迎合观众的喜好，所做出来的人设。”
佟温柔摇头，而后认真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可能是因为……豪掷千金？”
说完轻轻笑了，是个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只讲了四个字，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俱都自动补全了四个字背后的事情。
赫云琅紧抿住嘴，一眨不眨地看着佟温柔。
可是不管怎样强烈的视线都换不来她的一丁点注意，赫云琅心里慌落落的，脚步下意识挪动，他想去到佟温柔身边，可是半晌过去，也仅仅是向前错了半步。
空气里扩散着沈子望听似爽朗、实则压抑的笑声。
佟温柔问她：“沈小姐今天过来应该不是找我的吧？那需不需要回避？”
“不用，”她说，“琅哥躲了我许多天，我只不过是来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而已。”
既然她这样说，佟温柔就也不好再走了，可左右也没什么事做，只好再次拿起手机，看点什么好呢，她慢慢翻着，蹙眉沉思。
没人说话，沈子望也不是那种喜欢搞活气氛的人，施施然往空着的沙发上坐下，一副不打算就这么走了的架势。
赫云琅忽然上前拽着她就往门外挒，并低声道：“我这几天的确没顾上你，但你也不该来这里闹！”
未料沈子望居然是铁了心的，一改惯常的淡定从容，用上十分的力气把自己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神情态度一点也不“沈子望”，甚至隐隐有要撒泼打滚的意思。
佟温柔从旁边看着，心中竟然分神地想，人设这种东西真的是太可怕了，要是自己现在用手机将她此刻这副样子录下来上传到网上，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保持着姿势不变，找出手机的录像功能，然后悄悄竖了起来。
“你还敢指责我怎么敢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凭什么不能来？你知道我这些天遭遇了几次恐吓信和勒索吗？”沈子望毕竟还顾及着自己的身份，说起话来声音虽大，但还算矜持，很注意形象，“你知道他们把沾了血的衣服寄到我住的地方，甚至直接扔在我卧室的床上吗？那血是人血，人血！”
佟温柔心惊肉跳，人血？
“我要疯了，赫云琅，我真的快疯了！”
沈子望猛地将视线转到佟温柔这里，那里面像是淬了毒，佟温柔心头一凛，差点没拿住手机。
“你因为她，”她仍然看着她，话却还是对赫云琅说的，“把我的生活搞的一团糟，我已经退出了啊，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再次扯进来？我恨他，我恨死他了！他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我当年……”
“啪——”
一声脆响结束了沈子望的嚎啕，也似乎同时掩盖住了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赫云琅。
佟温柔也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按下暂停，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机。
“醒了吗？”他声音冰冷，开口的瞬间，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霜。
沈子望双眼通红，两人对视半晌后，终于先败下阵来，她唇边的笑依旧无力带到眼角，匆忙又看了眼佟温柔，而后戴上墨镜，低低道了句“抱歉”，便迅速夺门离开。
也不知是对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抱歉，还是对她，抑或对他。
佟温柔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僵，也许是被刚才的场面震撼到了，也许是因为赫云琅那凶煞无比的一巴掌。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温柔……”赫云琅原地站了一会，向她走过来。
佟温柔下意识往后挪，可身后就是沙发靠背，根本退无可退。
赫云琅猛地止步，尾音被咽进喉咙中，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两人沉默对视几秒，佟温柔咬牙站起来，手指僵硬地指了指上面，“那什么，我……楼上还有点事，先走了！”
而后不等赫云琅的反应，直接绕过沙发，选了离他最远的一条路，逃离了现场。
片刻之前还闹哄哄的客厅转瞬只剩下赫云琅一个人，他目光追着佟温柔，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慢慢走到她刚才离开的地方，坐了下去。
他看着前方的某个点，入定一样，一动不动。
佟温柔反锁上门，钻进被子，蒙上头，打开手机，翻到先前录的那段视频，点击播放。
沈子望失控的模样再次呈现在眼前。
恐吓信，勒索，血衣。
她脑子里这会只能想起来这几个词。
刚才现场看的时候她并未怎么走心，只一味地注意着自己的小动作别被发现，这会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总算可以好好听听沈子望都在低吼些什么。
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突然变脸，而是压抑许久一下子爆发。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我凭什么不能来？”
佟温柔在这里暂停，心里跟着往下想，这是什么地方？这难道不是赫云琅在外面房产的其中之一？
她凭什么……
这么说她以前是可以自由出入这栋别墅的？
佟温柔知道自己应该就此打住，不能再细想了。
她曾经深深地、默默地爱着他，即使后来被这份感情透彻地伤过，即使所有的爱都被消磨光了，可让她真正做到拿得起放得下，那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还是会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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