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的事情，除了他和李世民，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魏征居然能够从其中看出来。
陆延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所面临的魏征平日展现出来的模样，都不过是他想让别人看到的样子罢了。
真实的魏征，又会差到哪里去。
智多如妖。
要不是有着惊人的智慧，怎么能够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实则外表看起来耿直，却也是个老狐狸。
“魏老........你都知道了？”
陆延试探性地问道。
魏征淡淡一笑道：“老夫为官这么多年，要是其中的猫腻都看不出来的话，恐怕是糊涂一辈子了。”
“文官所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诗词歌赋，程咬金那个老匹夫怎么会知道？”
魏征脸上带着一丝傲然之色。
他也有这个资格。
陆延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有些轻视这些人了。
有着系统傍身，和带着华夏上千年的知识。
但这些人能够屹立千古而不倒，终究是其中佼佼者，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容忽视的。
陆延有些庆幸，还好今日认识到了这般。
要是往后继续带着这种轻视的态度，很有可能让他阴沟里翻船。
“多谢魏老！”
陆延起身，冲着魏征行礼，他哪里会不知道，魏征这是在指点自己。
彼此之间无亲无故，魏征却能够传授他这般道理。
寻常人，即便是亲兄弟，也很难做出这等。
当有着授业之恩，可以称之为他半个老师了。
足以让陆延尊敬了。
魏征见陆延也是七巧玲珑心，一点就通，欣慰地点点头。
捋了捋胡须，紧皱着眉头道：“你凡事都这般机灵，为何在世家之上，却如此糊涂？”
“世家传承上千年，历朝历代都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
“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朝代更迭，世家却屹立不倒，你可知是为何？”
陆延此时也是虚心请教道：“还请魏老指点一二。”
魏征活了几十年，人生早已经通透，即将达到知天命年龄。
在官场之中经营多年，随便透露出来一点经验，都足以让人受益匪浅，陆延也不例外。
对于世家，他当真不是了解的那么清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原因无他，世家掌控着经济命脉，政治命脉，纵观大唐，五姓七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原王氏，掌控着冶铁。”
“整个大唐，无论是铁矿，还是农夫所使用的农具，亦或者是大唐军队的武器盔甲，都是从他们手中产出。”
“陇西李家，可谓是五姓七望之首，他们手握官盐一脉。”
“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更不要说朝中大臣，多数都是从这些家族产出，他们背后的威能，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魏征语重心长道：“他们向来高高在上，霸道万分。视平民如蝼蚁，即便是我等也依旧是入不了他们法眼，小家小户。”
“得罪了他们的下场，恐怕是........”
魏征有些欲言又止。
陆延却是陷入到了震惊当中，他知道世家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却不知道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冶铁、官盐.......这等如此禁忌的行业，竟然也被他们给握在手中。
这些虽然看起来平凡，但是背后却藏着暴利。
不然也不会直接让官府掌管，所有私自经营的，都要面临着极为严重的刑罚。
如此循环千年，他们早就成为了一尊尊庞然大物，自己上前对抗，无异于是蚍蜉撼树。
难怪魏征会说自己糊涂了。
无论是谁看起来，都会觉得有些不自量力。
“可是.......冶铁和官盐，不是官府在掌控着么？”
陆延有些疑惑，大唐面对着这两个行业，自然不会轻易放出去，这是可以制衡国家的命脉，哪里有那么轻易给人留有弊端。
更别说野心勃勃的李世民，更不可能坐视这般情况的发生。
“这些年，太上皇和陛下，都在尝试着将权利一点点收回。世家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不过却并无大碍。”
魏征说道：“他们只被留有开采和锻造的权利，但却无法售出。偏偏这些年来，他们不但没有受到的影响，反倒是有些蓬勃发展起来。”
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按道理来说，这是世家的命门，赖以生存的手段，被皇权制衡，肯定会因此受到一定打击的。
陆延却是眼角一跳，心中一突。
“走私！”
一个念头，瞬间滋生。
他唯一能够想象得到，世家面对着这种情况，不但没有被制衡到，反倒是飞速发展起来，就是这么一个手段。
陆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以世家的量级和傲慢，明面上配合皇权，背地里做出走私的事情，却是极为正常。
走私，无论在哪个朝代可都不是小事。
陆延似乎看到了一丝契机。
魏征却没有注意到陆延的神情，而是继续说道：“世家向来都是绑在一起的，从不和外部成亲，向来都是内部通婚，各个家族彼此之间亲上加亲。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去触动他们，岂不是要引起他们的雷霆反击。”
“不仅仅是一家，而是所有！”
陆延看着魏征这般为自己着想，心中也是有些感动。
可以看得出来，魏征是全心全意，不夹杂着一点私心的。
世家之事却不是说能够抽身就能够退出来的，要是世家不找自己麻烦，大可相安无事。
但要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陆延也没有退却的道理。
即便如此，陆延还是起身躬身：“多谢魏老，在下受益良多。只不过世家一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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