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记得自己此行是为了完成夜莺的入职测试，而坐在他身边的李恬则是他这场考试中的队友，却不记得考试的内容是什么，以及这场考试和印桐有什么关系。他耷拉着脑袋微垂睫羽，试图从脑海里将自己那段模糊的记忆挖出来，然而没过多久就被视野中出现的另一双手打断了思绪，或者说是被这双手的主人——李恬，硬生生地夺走了注意力。
他年轻了至少三岁的顶头上司正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柔软的小手轻握着他的指尖，眉宇间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道。
沈星河摇摇头又点点头，张着嘴，半晌才挤出一句：“在想，这场考试。”
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再接着向下说就变得容易了许多。沈星河听到自己轻声呢喃着：“我有点担心自己没办法通过。”
“毕竟对方是印桐，”他抬起头，看着李恬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我对自己不太有信心。”
李恬握着他的手眨了眨眼睛，半晌后竟“噗嗤”一声笑起来。她说：“你想要什么信心啊，你不过就是去通知印桐，印先生遗产的相关去向而已。我们只需要带着这些文件去，再带着印桐签好的字回到办公室，这中间不会有任何人阻拦我们的，我们不过是被派去跑个腿而已。”
沈星河依旧皱着眉，缓慢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这毕竟是最后一场考试。”
“可是你前面的成绩高啊，”李恬毫不在意地反驳道，“更何况印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我听前辈们说，他可是年纪轻轻就进了夜莺的加密档案，等你，等我们入职了，可都是要背的。”
沈星河一点点消化着接收到的信息，听到一半却猛地抬起头看向李恬。他一把抓住了李恬的手，连带着半个身体都倾了过去：“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这幅模样吓了李恬一跳，不由得说话声音都低了下来，“要背就是要背啊……前辈们都是这么说的”/“我是说。”
沈星河开口打断了她尚未说完的半句话：“我是说，今年不过16岁的印桐，为什么会进夜莺的加密档案？”
“他做了什么，和他父亲有关吗？我们此行真的只是通知他关于他父亲的遗产问题吗？我记得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
“那封将要带给印桐的文件袋里都装了什么？为什么不选择用终端发送的方式，而要用这么昂贵的纸张？我们专程跑这么一趟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负责跑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真的是搭档吗？”沈星河听到自己问，“你真的，是我的搭档吗？”
被他连番轰炸的李恬脸都白了，一双殷红的唇瓣哆嗦着半晌后才吐出一个颤抖的哭音。她说：“你在说什么啊，你是在怀疑我吗？不是沈星河你这番怀疑能不能有点依据啊！你凭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怀疑我啊！”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看得沈星河瞬间就噤了声，他想着我能怎么跟你说呢？“我怀疑你是因为你在三年后就已经晋升成了一个部门的二把手”，还是说“我怀疑你，是因为三年后的你迟迟没有和我联络”？
不现实的，哪种说法都像个笑话。沈星河踌躇半晌，目光顺着李恬泛红的眼眶看向她颤抖的手指，抿着唇咬紧后槽牙，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么，你把你手中的文件袋给我。”
他抬起头，直视着李恬的眼睛。
“把文件袋给我，我就不会再怀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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