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玦不答,温柔之意落在睫毛之上,抖落了月色的阴影,他的眸中是南栖的身影,入眼便嵌进了他的心间。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当年长沂峰一遇,何曾想过,他会是这一生的牵绊?
“今夜甚好,也只有你我。”苍玦手中拎着一盏白纸花灯,另一只手中出现了一支墨笔。他低头,在花灯上绘了新的槐花,画得略微满意后,用火折子将里头的蜡烛点燃。
一簇新的火光亮起,花灯流苏轻晃,灯架上的凤凰被描绘得栩栩如生。这盏花灯,比起方才那位姑娘所赠的,实在是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柔和的烛光透着绘纸从间隙中漏出,洒了一地,一方,一人间。它伴随着苍玦的声音,温柔至斯,照亮了彼此之间的路途。
踏出一步,就能相拥。
“我手上有一样嫁妆,不知凤君可要迎娶我?”
苍玦笑得温文尔雅,身上的檀香盖不过槐花香,却直直地去了南栖的心里。
今日灯火不阑珊,槐花之香,沁人心脾。
南栖站在他面前,手中的糖人似是要化了,为他目光而炙热,而执着。多年来的心愿,在此刻轰然炸裂,他是一直都想与苍玦成婚的。
却因当初的种种,蹉跎了岁月,也磨平了心思。
怎么今日苍玦一提,他的心思就生出了无数棱角,怎么都磨不平了。他知道,这是曾经的意难平、情难忘。
“苍玦,你是何意?什么嫁妆?”南栖的手颤抖,捏紧了糖人的竹签,“我不明白。”
“笨。”苍玦一字出口,惹得南栖直皱眉。他唇边反倒露出一抹笑意,伸手夺过了南栖手中的糖人,将自己手中的花灯递给他,叫他接着,“南栖,别人的花灯不能收,但我的,你要收。”
南栖被他唐突蛮横的动作惊到,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糖人已经换成了花灯的提杆。
“苍玦……”
“接了,就是应了。”苍玦握紧了他捏着提杆的手,不许他放开,“我的嫁妆,便是凤族曾经的领地,你若早日迎娶我,这领地便早日归来。”
虽然那领地已在“散味”,但龙族还未真的在名义上归还它。
苍玦用了这个方法,是拐着弯地要强嫁。
南栖却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领地。虽有着失落,但他也因此想明白了。苍玦身份尊贵,若要与人成婚,“嫁妆”是龙族的一方领地,倒也不算过分。
且凤族在天神开天辟地时便要比龙族高上一等,此为种族的尊卑。即便曾经灭过族,但眼下再归,仔细说起来,这身份上也不虚龙族。
所以用这个方法,丢脸的可能只是苍玦一人,而龙族则不受影响。
幸而,南栖被苍玦看出了这份心思,直直道:“领地为辅,我要做你的凤后,是我自己的意愿。此生此世,我都要在凤族陪伴你。”
南栖怔住,以为自己是耳背听错了。他清楚苍玦这些年的坚持,回绝道:“苍玦,你的龙族大业可经不起……”
“不要了。”苍玦打断他,“我曾经确实想做龙王,想成为天界的上位者,但失去你之后,我才知道,这些权力冰冷得可怕,它暖不了我。如今,母妃的大仇已报,我会以龙君的身份,辅佐加贺登位,然后慢慢地,放开龙族那些旧事。”
他会花一千两百年的时间,去培养加贺,磨掉加贺那无用懦弱的心性。随后,他会同南栖一起,跟着凤族归隐,再不问三界世事。
天长地久,他们的日子还长着。
南栖摇头,始终有着顾忌:“你身为龙君,此般下嫁给我,便不怕旁人说你闲话?”要知道,往前的苍玦最是看中这些。南栖心中明白,他也担心苍玦是一时兴起,过后便要悔了。
可南栖不知道的是,自八年前的一场生死别离后,苍玦变了许多,看透了许多。
南栖是错失了苍玦变化的这八年,但没关系,苍玦想,此后漫长岁月中,他会一点一点弥补这个空隙。
他抚着南栖的脸颊,温声反驳他:“我嫁凤族之王,怎可说是下嫁?”
“这不一样……”南栖喃喃。
苍玦便问:“那当初你在我的正居时,又是何想法?”
“当时我不过是一只麻雀小妖,同你是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南栖,别拒我。”苍玦的语气有一丝伤心。
南栖满腹用来反驳的话语,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他抬头,眸中氤氲,任由苍玦倾身吻了吻他的眼角,是泪水的咸味。南栖的心软了,似是一摊水,融在苍玦的怀里。他蹭着苍玦的衣衫,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旧日里的檀香,一次次入他的梦。
今日花灯宴,偏偏落了细雨。
但人声嘈杂,欢语之间,无人在意这细雨飘零。
六月啊,是一个热闹的月份。
“凤君。”苍玦抹了他的泪珠子,摆正了南栖的身子,他正色,再次严肃道,“我再问你一次。”
“我手上有一样嫁妆,不知凤君可要迎娶我?”
若不娶,便强嫁;若迎娶,便叹一句,真可谓是好事多磨。
南栖将花灯放到了地上,他微微踮脚,环住了苍玦的脖颈,主动亲了他的唇。
“要娶,要娶。”他重复了两遍,细雨斜风吹过,粘在了他密长的睫毛上。南栖笑了,嘴角挂着蜜,一同送去了苍玦唇上。
一朝槐花香,留梦三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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