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奴从何得知?”
“我知道!”一个女声从门外接话。“有。”北静王妃快步而入,直拜在老圣人跟前,红着眼圈儿。“侄女愚钝,让外人哄骗了自家男人。”
太上皇险些站起,急问:“他可听你的?”杨王妃偷偷莞尔:老头并非不惧。
北静王妃叩首:“求老圣人饶他一时糊涂。”
水溶紧跟着叩首:“求老圣人绕我父王受人哄骗。”
杨王妃忙说:“悬崖勒马,亡羊补牢,尤未晚也。”
太上皇看了看水溶:“溶儿,你不赞成?”两位王妃惊喜互视:还肯叫水溶小名儿。
水溶苦笑道:“七王爷和他们家的手段本事……微臣又不瞎。一脉的坑蒙拐骗,哪里稳得住朝纲。若非今上糊涂,他们也挨不着孙家爷俩。”
太上皇又看庆三爷。“三小子。朕若不饶你老子,让你登基即位,你敢么?”
庆三爷懵了,许久才喃喃道:“我?”庆王府的人急得满头大汗。
杨王妃早已掏出怀表:“整整一分半钟。你这样儿还不得让满朝文武给生吃了。许公公您看呢?”
许公公闲闲的道:“老奴这般岁数,不得精神想那许多。”
“意思是您老不愿意替这一堆烂摊子做主?”
不待许公公答话,门外又起了脚步声。望见来人,庆王府护卫惊喜齐喊:“大老爷!”
此人竟是老黑。离开庆王府三年多,忽然冒了出来。一名护卫迎上前去,大略说了眼下情形。老黑先见过庆三爷,又朝大薛先生点点头;庆三爷喜出望外,大薛若有所思。
老黑皱起眉头四面打量,沉思片刻,向太上皇躬身行礼道:“老圣人。您是君、我们主子是臣。不论忠顺王妃如何巧舌如簧,但有您老人家在手,我们便已立于不败。恕奴才直言——您老若舍得性命,早已交虎符给今上、上大高玄观修仙去了。如若耗着,不见得是我们王爷先败。您年岁大,您比王爷更耗不住精神。”
杨王妃不禁眼神一跳:她费了许多力气撑出个幌子,直让老黑给捅破了。庆王府众人精神一振。
老黑接着说:“奴才自幼习武,本事不比人差。老圣人敢不敢赌?奴才既立在屋中,必能血溅五步。”
太上皇紧紧盯着他,看不出喜怒。
“三爷。”老黑回身道,“今日虽是僵局,短期咱们有利。最多耗到明日,王爷早都醒了,老圣人只怕得写传位诏书。可一则外头的端王不会认,二则天知道宫中究竟有多少地道密门。老圣人出个三灾六病、或被什么人暗算,咱们阖府皆有死无生。”
杨王妃喝彩:“好个奴才!挑拨离间的本事强似我六分。”
老黑朝她打个千儿:“谢娘娘夸奖。”再对庆三爷道,“既没寻着虎符,王爷已是败了。”
庆三爷默然。
“奴才斗胆。这院子有条地道直通大高玄观。奴才在天津港存了几艘快船,以备不时之需。不论北静王爷或是孙大将军,愿意走的都走。烦劳老圣人送王爷一程。忠顺王妃巾帼不让须眉,烦劳同去,我们家小主子听闻都在贵府手上。诸位大内护卫就不用了。只管放心,老圣人必平安放回。我们王爷既握不得玉玺,也不愿意端王握得舒服。愿老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瞠目结舌。
许久,庆三爷道:“纵然出海,咱们去何处?”
老黑苦笑:“奴才也不知道。先走了再说吧。”
屋中安静了会子,小太监进报:北静王府派人押了位姬妾送到承天门,他们王爷正盘问呢;忠顺世子时不时火上浇油。孙家父子在旁急得团团转。
又许久,太上皇慢悠悠道:“你想以朕做人质。”
“还有忠顺王妃。老圣人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奴才们的性命加起来翻上三万倍,又哪里及得上老圣人?时日耗得越久,越难防新鲜刺客。老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上皇面黑如铁。儿子们的德性他洞若观火。虽明知道这奴才在挑拨,眼下确实是他一旦殒命、端王便能上位。僵持着还罢了;老七一醒,必然逼朕写传位诏书,端王多半会派刺客入宫。
杨王妃笑道:“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没见着母亲,我儿岂能放走贵府小主子?”
老黑躬身道:“这屋子里,自是老圣人说了算。”
太上皇没言语。
杨王妃思忖片刻,望着大薛先生道:“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儒生,就算跟你们家走也不免秋后算账。”
老黑道:“薛先生才惊当世。”
杨王妃亲取案头大薛先生拟的圣旨递给他。“你们王爷因此过来取玉玺。”
老黑面无表情:“非薛先生之过,乃王爷疏忽。”
“因他无耻得厉害,庆王一时高兴,才犯糊涂的。”杨王妃道,“就留下他做个中人。三个月之后我交贵府小家伙给他。”
老黑笑了。“娘娘惯于偷梁换柱,换做旁人必得被你绕过去。老圣人性命在奴才手中,娘娘说了不算。”
杨王妃还欲多言,太上皇摆摆手:“阿律媳妇,罢,这奴才你哄不了。”杨王妃闭了嘴面有不甘。老头看看北静王妃母子。
水溶忙说:“臣出去见父王。”
“你二人去。”
“遵旨。”
水家母子与老黑同出承天门。北静郡王已审完爱姬,知道忠顺世子所言不虚,已心生悔意。忽然见老婆儿子从宫门内出来,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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