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老邱长叹。
十三就在立在屋外,透过窗户将里头看得清清楚楚。他审问经验多,告诉张子非:此人内里已降。再关几天,给他个借口、比如人家挟持了老圣人,他能配合着给从前的同僚写信。多劝些他便能回去里应外合。
张子非诧异道:“他不是极忠的么?”
“如何不忠了?太上皇若得罪大权在握的儿子,保不齐晚景凄凉。唐高祖、唐明皇皆前车之鉴。”十三道,“有主见之人不大容易愚忠。”
“这倒是。”
二人闲坐吃了会子茶,各忙各的去。
来江南这几年,除去些要紧事,忠顺王爷多半由陶啸陪着四处游玩。如今新君登位,老皇帝回不来,他们家的机密差事已经公然变成了于夺嫡之乱中保护输家的孩子。后顾之忧已除,二人开始琢磨环球旅行。薛蟠过去时,地图、海图、各国地标图胡乱丢了一书房。
薛蟠瞄了几眼,望天道:“您二位能不能别这么贪心,难道想一趟走完七大洲?”叹了口气,“先去欧洲吧。那里风土人情与咱们大异,古建筑也保留得挺好。”
陶啸道:“那边不是在打仗?”
“绕着战场走不就行了。”薛蟠先帮他们把什么柬埔寨大佛塔收起起来,“埃及离欧洲近,顺带看看。明二舅,锦衣卫想要你们府里的一个什么机关攻略。”
忠顺王爷懒洋洋道:“我们府里何来机关攻略。”
“一座叫无名观的道观里,遍布精妙绝伦的前朝机关,机关中藏了件有可能威胁皇位的东西。怎么拿到那东西,你们家知道。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两位舅舅惊愕互视。陶啸皱眉:“锦衣卫?”
薛蟠瘪瘪嘴。很明显,陶四舅从很早以前便清楚此事。太.祖爷规矩定得好,就是执行不了。“他们最上头想要。”
忠顺王爷嗤道:“父王还说,此事只皇帝父子与我家父子知道。”
“额?”薛蟠眨眨眼,“你们老王爷真单纯。反正毕安公公是知道的。”
“毕得闲也知道吧。”
“贫僧没问。”
陶啸轻轻摇头:“太.祖爷才是真单纯。”
忠顺王爷思忖道:“既知道了,自安生不了。小和尚,你告诉寻你打探的锦衣卫,东西不在我们府里、在高玄观。随他们闹去。”
“哈?您老说明白点儿。”
“我们家知道东西在高玄观,高玄观知道有那么个东西、不知做什么使。”
“为什么要拉扯上这么多人?直接把东西搁到你们家,或是告诉高玄观不便宜么?”
“本是为着分权。”
“可皇权本身就是专权啊!”
“少废话。”王爷今儿心情挺好,没拿茶盏子砸他。“给本王预备船去。”
薛蟠扯扯嘴角:“您老就随便一句话,预备船去。当官的一张嘴,当兵的跑断腿。”终于还是得了只茶盏。“谢王爷赏~~”
和尚笑眯眯高举茶盏溜达出门,回头望了几眼。与他们俩而言,平安无事到白头已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生活。
龙虎山的守陵军也不该一辈一辈闷死道观里。
高玄观位于大高玄观之内,玄机老和尚年轻时进去过。太.祖爷哄骗儿孙说忠顺王府知道机关攻略,大概是怕高玄观主持迟早会屈服于皇帝。殊不知如此容易造成一项误会,仿佛忠顺王府能随意出入无名观、带走守陵军和丑爷火.炮图纸似的。难怪太上皇那么着急的想对付他们家、不择手段。
不出十三所料,邱少詹事没过多久便高高举起白旗。愿意献上清凉山庄子,换老圣人平安养老。遂择了一日返回织造局小院子,带回去几盒子香喷喷的糕点请大伙儿吃,他自己也陪吃。没多久,里头的官字号悉数迷倒。老黑和张子非领人占据小院子,活捉青衣太监、护卫等人。又弄醒老邱,让他亲自领张子非走了一趟庄子,跟管事介绍说张子非是新近派来接替自己差事的——毕竟他年岁太老了。
次日,乔老探花过来,老邱竟然认得他。二人数十年不见,沧海桑田、感慨万千。老邱还以为老乔这些年一直混在锦衣卫,啧啧称奇。遂再领老乔也走了一趟清凉山庄子,并介绍他与甄应勉和看守梅瓶道士等人认识,可谓诚意十足。
交接了两天,老乔命放走老邱。谁知老邱不老实,临走前溜到青衣太监屋里,从枕头中摸出装虎符的紫檀木匣子。才刚开打看了几眼,没来得及拿出来,耳听脚步声急切、沿着游廊渐近。吓得老邱忙合上匣子放回原处,出门时与一名锦衣卫官差撞个正着。那人见他鬼鬼祟祟的,禀告给另一位不认识的大人。于是老邱再次关回原处,人家告诉他年底前不大可能放他。老邱嗐声跌足后悔不已。
老乔和张子非顺当接管了庄子。胡乱寻个借口说要搬家,把人手、东西都搬去别处。庄中管事压根没长质疑命令的脑子。既是上峰有话,忙不迭操持起来。搬家这种事,举国也没人能比薛家专业。很快就搬得干干净净。老乔命从地道中另开一口,并填掉织造局的地道口——这事儿当然并未通知甄应勉等人,遑论扬州放生寺。
九宫八卦盘依然悄无声息藏在那副画后头,只是卷轴里的钥匙换了把假的。青衣太监屋里的东西分毫不动,上了锁,静静等待下一个来摸虎符的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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