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郭远志并不需要安慰。他只是想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那些不被重视，那些被反复放在天平上衡量的不悦……在这个晚上，跟着眼泪一起有了倾诉的对象。
郭远志吸了吸鼻子：“我从小读书就不行。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他们每次都会说，是不是我哥哥把我妈所有的聪明都吸走了，没给我剩下一点……”
“真是放他的驴屁。”郭远志恶狠狠地揉了揉脸，“谁规定的哥哥读书好，弟弟就一定要读书好的？”
这样理所当然的比较，对于孩子而言无疑是最残忍的事情。一开始伤口可能不会表现出来，但是总有一天会被“偏心”这两个字揭开伤处。
就比如现在的郭远志。
顾阳能理解他的压力。顶着所有人的不认可，在别人的偏心里找一个圆梦的可能。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崩溃的时候。
他是真的很难受。难受了很多年。而现在，因为自己一直人气排名不佳，亲人一旦联系永远第一句就是在劝他退赛。来来回回永远是固定的一套说辞。说他在备选组就是别人的备胎，说他不好好读书尽想着走捷径，说他反正人气这么低，就算是退赛也没有任何损失……
他实在是受不了。所以今天才会在发现自己练歌练晚了之后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
顾阳沉默地听着，直到走到了宿舍楼下，郭远志才收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不好意思啊，不知不觉就拖着你说了这么久……”顾阳摇了摇头，有意岔过这个话题：“《红豆》这首歌我已经改编好了，明天你们确定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提交上去制作音频。”
“好。”郭远志冲他晃了晃大拇指，像是鼓励，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嗯，明天加油！”
顾阳回去之后毫无疑问又遭到陆星皓的“毒打”：“这么刻苦，你这是要考清华北大？”
“都不是。我的目标是哈佛大学。”顾阳张口就来。
“贫嘴？”陆星皓从床上跳了下来，作势要和顾阳打一架，“楠哥你看看他，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咱俩半斤八两。”顾阳一边说一边抄上衣服就往卫生间里跑，坚决不给陆星皓这个揍人的时间。
没有一个正经的。明明回寝室之前一个个还累的要死，结果斗嘴的时候倒是神采奕奕。
等好不容易安静了，已经是十二点之后的事情了。陆星皓躺在床上显得十分痛苦：“怎么办？我好像失眠了……不行不行，顾阳你先别睡。要不我给你看看楠哥给我们这一组排的舞吧！”
回应他的是顾阳的鼾声。
陆星皓气的炸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装的！你平时打呼噜不是这种猪叫！”
没有听到顾阳的反驳，陆星皓撇撇嘴：“那么接下来，我要随及找一个幸运的小孩，亲自去他的床边喊醒他。让我看看会是哪个幸运鹅！”
顾阳不用多想都知道——他铁打的就是那个幸运鹅。
“行行行，你赶紧，跳完我睡觉。”顾阳选择妥协。
没办法，陆星皓这个家伙实在是难缠。而且这家伙就挑软柿子捏，楠哥只要躺在床上，这家伙就不敢作妖。
等等，这么说来，楠哥应该也没有睡。不然陆星皓不会这么放肆。
顾阳爬起身，果然发现赵正楠正坐在床头，手机屏幕还亮着盈盈的光。
“楠哥，这样伤眼睛，你还是开灯吧。”顾阳回忆了一下自己改编的编曲，觉得横竖大家都不是很困，干脆熬一下，“正好。帮我听听改编的《红豆》”
“熬夜伤身体。”陆星皓一本正经，“所以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通宵吧！”
典型的欠打发言。
赵正楠将灯打开：“最多半个小时。”
陆星皓瘪了瘪嘴：“半个小时？他们今天光是什么思考就思考了半个多小时。结果最后就是一句，考虑一下。呵，早知道我就算去顾阳那个组，我都不进这个组了，憋屈！”
一说起来又是满肚子的牢骚。
赵正楠皱眉，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并没有挪开：“可能对于他们来说，难度确实是大了一些。毕竟现在不是全身心的只练一支曲子就可以了。商演的压力也很大。”
陆星皓听着赵正楠的话，摇头叹气：“就算是这样，你辛苦编舞，总有可取之处……还能让他们鸡蛋里挑骨头？要我说，干脆就让他们自己编排他们自己的部分，反正我跟着你学。”
“这支舞的群体动作很多，你别说气话。”赵正楠伸手将屏幕按灭，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显然也是有些疲惫了。
编舞是他喜欢的事情，不管熬多久，花多少心血他都不会觉得辛苦。但是沟通成了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尤其是，和林辰还有叶鹏沟通。
林辰还好一些，他虽然是vocal，但是综合实力很不错，虽然他们两个人气场不太合，但是多少还是能构建合作关系。
叶鹏的问题要更大一些。作为vocal，他对于舞蹈的要求更加多。因为他很明显重点放在了改编上，和林辰两个人相谈甚欢，对赵正楠的编舞都表现出兴致缺缺。
叶鹏重心明显偏离了之后，赵正楠特意设计的编舞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一个组四个人，林辰和叶鹏两个人不配合，那他们也束手无策。
顾阳将赵正楠和陆星皓两个人为难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叹了口气，试图转移话题：“你们……要不听一下我改编的《红豆》？”
虽然生硬，但未尝不是缓解心情的方法。
陆星皓被带动了情绪：“听一下听一下！我们那一组林辰和叶鹏负责改编，我听着还挺不错的。”
顾阳把自己录好的新编曲放了出来，自己就跟着哼唱。因为是晚上，赵正楠和陆星皓没有说话，周围就显得特别的寂静。在这一片寂静中，顾阳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柔的沙哑，确实将《红豆》唱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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