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正楠认识这么久，顾阳怎么会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但是，真正令顾阳惊讶的并不是对方抛给他的选择，而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的！
心中千回百转，好像所有的念头都在一瞬间挤满了脑袋。
顾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却没来得及抓住。
赵正楠那句话更是激起了陆星皓的满腹疑问，他疑惑的看向两个人，他们说的每个字拆开他都能听懂，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楠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家里的事情的？”
少年的声音有些艰涩，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当初赵正楠对于重新成为练习生出道这件事有多抗拒他是知道的。
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动了对方，却原来，他所以为的一切都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少年在他期许的目光里缓缓的垂下了眸子，避开顾阳那稍微有些炽热的目光，“在进入备选组之前。”
顾阳喉头吞咽了一下，说出那个在胸腔里翻滚了无数次的猜测，“所以当初你之所以答应我进入备选组并不是因为被我说动了想要重新追求自己的梦想，而是为了我？因为你知道我家破产的事情，也知道我来参加练习生选拔的目的，所以为了我的前程，答应我进入未莱成立了备选组？”
虽然这样想多多少少有些自恋的嫌疑，但是偏偏这就是真相。
在顾阳震惊又灼热的目光中，赵正楠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个早就对这个圈子失去了信心和希望的少年在见到另一个人满腔热血的时候其实是觉得可笑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同时，他也是羡慕且敬佩对方的。
他羡慕对方能拥有自己那份早已经失去的一腔热血，同样也是从他的身上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虽然他自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去成全对方。
他愿意成全对方的努力，也愿意成全对方那份不可言说的目的。
更多的是在那一刻的惺惺相惜，两个同样无家可归的人总是更能让人生出同病相怜的亲近的。
而归根结底，与其说他是在成全顾阳，倒不如说是在成全过去那个失败的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看着这个像初生牛犊一样少年在舞台上创出一片天地，就当是完成当初自己未能完全的愿望。
赵正楠没有想到的是，一路走来，他会在这里结识顾阳和陆星皓这样的好友，也更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他居然重新找回来站在舞台上的那种畅快的感觉，重新燃起对舞台的热爱。
听完两个人的对话，陆星皓消化了好久才终于捋清楚顾阳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他震惊的看着顾阳，又看看赵正楠，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了姓名。
而顾阳此时心里乱极了，也并没有要和陆星皓解释的意思。
他不知道这一刻心里是释然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
赵正楠从来都不善言辞，平时也经常在别人面前维护他们。
但是顾阳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看起来冷冰冰又不近人情的少年居然在背后做了那么多。
心中千回百转，所有的情绪忽然在了解到对方的心意那一刻豁然开朗。
想通了之后，顾阳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得轻松起来。
他抬眼看向赵正楠，这才开始回答他先前问的那个问题。
“楠哥，你还记得当初我劝你来未莱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现在，我还是一样的话。”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制定成功的标准。”
“这一路走来我很高兴能遇到你们，也很幸运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段经历。”
“接下来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能坦然接受。”
说到这里，少年的脸上爆发出自信的光彩，“而且，没有到最后，谁又能知道胜利的会是谁呢？”
“楠哥，谢谢你当初为了我来未莱，这份情义记在了心里，但是接下来的比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哪怕你是我楠哥，我也不会放水！”
顾阳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赵正楠递过来的那个选项，并且正式的对着对方宣战。
即便最后两个人只能有一个人留下来，他也希望是全力以赴比试之后的公正的结果。
看到顾阳脸上的笑容，莫名的，赵正楠被对方感染了，轻笑起来，“即使你全力以赴，最后赢的还是我。”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傲视一切的轻狂，而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他接受了顾阳的宣战，也尊重对方的选择。
陆星皓在一旁看着，赵正楠说这样的话，他觉得没毛病，也相信对方是真的有这样的实力。
但是顾阳他是不是喝了假酒？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膨胀的？
当然，这些话他并不会说出来。
任何人心里其实都是有难以更改的固性思维的。
因为一直以来赵正楠都是第一名，所以在大家的心里，他已经成了这个团队里难以逾越的一座大山，成了遥不可及的终点。
哪怕顾阳其实也很优秀，但是一旦对上赵正楠这样的狠角色，任何人都会替他赶到心慌。
两个人打哑谜似的结束了话题之后，迟钝如陆星皓都察觉到了骤然变化的气氛。
这两个人好像从对话结束之后就变得坦荡且豁然开朗起来，先前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那种悲伤的氛围像是烟雾一样瞬间吹散。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当初你骗我进未莱是不是也是因为你家里的事情？”
“你早说呀，你当初要是早这么说，我能不答应你吗？”
“唉，主要也是你那时候太烦人了。我跟你说，不是只有楠哥才愿意为你做出退让的，其实我也可以的！”
陆星皓的声音咋咋呼呼的，虽然听着似乎很不靠谱，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谁都知道，这个满腔热忱的少年字字句句都是真心。
他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是内心比谁都柔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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