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桑园灯火通明,训练有素的流冰台暗卫高举火把,在黑夜的桑林之间穿行。找了三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除了泥地里杂乱的脚印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小松澈也紧了紧手中的佩剑,返回蒲府复命。
清风朗月,星河璀璨,洒落一地清辉。
“少主。”小松澈也艰涩地开口,打破满园静谧。
蒲师蘅倚在藤椅上,仰望新月如钩,月色朦胧,眸中轻雾聚拢,半晌才道:“没找到?”
“可能夫人提前离开,婆子们没有瞧见。”小松澈也大胆假设,不期然与少主的目光相遇,棕眸寒光一凛,他堪堪垂眸抿唇。
“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你认为何人能做到?”
“流冰台的暗卫。”
蒲师蘅略一挑眉,“除了他们呢?”
“少主是说……”小松澈也不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是那人行事向来嚣张狠戾,从不知低调为何物。
“备马。”蒲师蘅神色一冷,赫然起身,撩开袍裾大步向外行去。
小松澈也不敢阻拦,紧随其后跃马狂奔,向城外疾驰而去。
过了三更天,城外蒙军大营一片寂静,一队执夜的军士在营帐外往回巡查,被挑暗的篝火在帷帷天幕下格外明亮。四周静得只听见虫鸣声声,风吹树摇。
这时,紧闭的城门大开,两匹马一前一后冲了出来。
少顷,二人在蒙军大营外,迎风勒马,蒲师蘅面容肃穆,隐隐含怒。□□骏马喷着鼻息,低声嘶吼,撕破春夜寂静,搅了营中将士未完的春梦。
一时间骚动四起,火光四起,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们手持兵器,纷纷冲出营帐,满脸怒容。
“吵什么呢?”哲别光着上身从中军大帐走了出去,眉头不悦地拧在一起,抬头望去,只见蒲师蘅面无表情地立在马背上,一双寒眸眯起,眸中火光点点。
“孟延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深夜来访,有何指教?”哲别粗犷的眉眼嚣张地扬起,越过一脸防备的部下,走到营外,一手拉住马缰,一手轻轻抚过马颈,动作轻柔,如同对待与他欢好的女子一般。
蒲师蘅撩袍下地,面沉如水,“你今日可见过沐儿?”
“这个嘛……”哲别抬手一挥,示意部下都回营安睡,“见是见过,只是孟延兄何意?”
“不知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蒲师蘅不急不躁,沉稳发问。
哲别耸了耸肩,强壮的肌肉微微绷起,脸上却是微澜不惊的堆起淡笑,“见了沐儿,我自然是百般殷勤,欲搏美人一笑。若是能说动美人与爷一夜春宵,那就不虚此行了。”
“可她拒绝了你。”蒲师蘅稳如泰山,不为所动地直戳要害。席沐儿现下是他的人,又怎会投入别人怀抱,更别说是蒙古人了。
哲别一怔,旋即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你错了,她答应了,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是吗?”蒲师蘅胸口猛地一窒,许是马上奔波的关系,尚未痊愈的伤口隐隐作痛,沉声道:“既然如此,她现下应是在你营中了?不妨叫她出来相见。”
哲别这才明白他的来意,不动声色地退开半步,“孟延兄这是来跟我要人?”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卖关子。”蒙古人的强取豪夺已是不争的事实,哲别早已撂下狠话欲夺沐儿。以他的性子,到嘴的肥肉焉有不吃的道理。蒲师蘅怒火攻心,已然忘了沐儿那寡淡的性子下藏着不易驯服的傲骨。
“孟延兄,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必伤了兄弟义气?”哲别玩味地看着他,唇边滚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自相识以来,有哪一次他不是被蒲师蘅算计着出手,借他的刀铲除拦路虎,而他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蒲师蘅面容铁青,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
哲别是喜欢沐儿的,向来他看上的女子即便是强迫又有何妨,但在沐儿面前,他却一点法子都用不上,只能丢盔弃甲。只是,他甚是好奇,以她这般清冷刚烈的性子,为何会留在蒲师蘅身边,当一个连丫鬟都不如的典妾。
“你把她弄丢了,还来管爷要人?”哲别好整以暇地往地上一坐,丝毫不在意一身精壮的肌肉在月光下暴晒,“爷没有带她走,是因为爷真的喜欢她。但是,倘若你放开她,爷一定会把她藏起来。既然你弄丢了她,那就别怪爷不念兄弟义气了。”
在哲别面前一向稳操胜券的蒲师蘅反被将了一军,心下烦乱,“她是蒲家的典妾,白纸黑字,银货两讫……”这是他的筹码,仿佛有了那张典书,他就能无所畏惧。可是,此刻的他却有些茫然……
倘若那一日送到他园中的典妾是别人,会不会有所不同?
“你能给点新鲜的吗?”哲别很不屑地打断他,“爷能娶她,你能吗?爷能给她名分,你能吗?”
蒲师蘅的脸色陡然一变,双唇紧抿。
“哲别大人,你别越说越过分。”始终保持沉默的小松澈也忍不住出言制止。这样的少主是他不曾见过的,似乎在他受伤清醒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他和席沐儿之间如同陌生人般疏离,但是小松澈也知道,倘若少主不在乎那个人,是断断不会纵容她的傲气,任她恣意而为,甚至在背后为她铺平道路,打点一切。而今夜他贸然出城之举,实属下下之策。只是少主尚未发现而已。这似乎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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