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睿明吐了口气，又恢复了温温和和的好脾气模样，半开玩笑地说：“一般人说‘我朋友’的故事时，大多说的就是自己。”
夏岁：“哦，那我突然不想讲了。”
肖睿明有些好笑：“你说吧，我会假装不知道的。”
夏岁：“……不，就不讲。”
他说着突然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插着兜摇摇晃晃就要往里屋走：“我好困，借你的客房用一用，睡醒了我自己会走。”
肖睿明见他晃进了房间，低声笑了笑，却又见对方从房里支出个脑袋来。
夏岁：“姑且说一句好了，幸存不是罪过。”
他摸了摸脸，视线有些悠远，肖睿明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不像在看自己，而是看着更遥远的地方。
夏岁又重复一遍：“幸存不是一种罪过。所以不要因为愧疚选择逃避，我们活着是为了报答逝者，不是为了在自怨自艾里度过余生。”
他说完把头缩了回去，又把客房的门轻轻阖上，留肖睿明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着杯子中的茶叶发愣。
明亮的厅室里，肖睿明偏过头瞧着地板上斜斜映射下来的阳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不安稳的睡梦中，他听到了悠扬的钢琴声，琴声里夹杂着那个轻轻呼唤着自己的声音，好像穿越了遥远的时空，许久才传达到耳底。
“……”
“…………”
“哥！”
他茫然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正坐在窗边的钢琴前，手指流畅的动作微微一滞，于是琴声停止了。
在钢琴的正前方，穿着洁白裙子的年轻女孩停下转圈的动作，气鼓鼓地扑到了钢琴盖上。
“哥，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啊！”
你说了什么？夏岁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女孩抱怨的声音：“毕业典礼之后大家要去KTV，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啊？”
夏岁张了张嘴，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这对身体正用他的声音不耐烦地回答：“我今晚很忙，不可能陪你去。你都18岁了，总不能什么事都缠着你哥我吧？”
浑浑噩噩之中，他发现自己站了起来，似乎是准备离开。但身后女孩的问话却有种浸骨的幽冷：
“不陪我去，我就会死哦。”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倏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素白的挂灯，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还在肖睿明家的客房里。
屋里这会儿已经黑下来了，窗外看不到什么星光，也没有什么车流人声，只有盛夏夜里聒噪的虫鸣正在搅人清梦。
“快了，”夏岁轻声说，“快了，再等等……不是你们过来，就是我过去。”
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上面显示这会儿是半夜一点。
“这是睡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啊。”夏岁叹了口气，挠着头爬了起来，既然睡也睡不着了，不如回他的训练室继续下午的训练。
客厅里这会已经是一片黑黝黝的了。肖睿明估计早已休息，他便也不打算去再去打扰，准备自己悄悄离开。
他寻思了一下，试着轻声问：“系统？”
系统音应声而至：“子系统为您服务，宿主有什么需要？”
果真无处不在，不，应该说系统早就跟他们这些玩家绑在一起了，他们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逃过系统的眼睛的。
夏岁这么想着问：“我现在想回那个圆形大厅，要怎么回去？”
系统：“宿主提出要求后，打开离您最近的门即可。”
夏岁闻言左右看了看，发现眼下离自己最近的门居然是肖睿明家的厕所，他半信半疑地拉开门，果真看到里面由原本的洗手间变成了圆形大厅。
夏岁：……
虽然知道厕所的门现在只是个“门”，但他还是觉得圆形大厅似乎沾上了某些奇怪的味道。
不过这倒是现实中逃命的好手段。
他于是努力忽略掉这扇门原本通向的位置，大踏步地走了进去，顺便嘱咐系统：“等肖睿明醒了麻烦让他来找我一下，我在圆形大厅等他，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
上一轮游戏获得的奖励还没有处理，商城的东西还没有调查，训练室里还有堆积如山的可爱女鬼在等着他挨打，他要做的事可多着呢。
*
第二天恰好是周六，肖睿明破例起的有些晚。因而当他收到夏岁的消息来到圆形大厅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在他摸索许久才踏入训练室的时候，夏岁这一轮的训练也将至尾声。
训练室有一个小小的外厅，用以选择各类训练项目，观摩受训者的训练过程。肖瑞明就这么坐在外厅一角旁观了夏岁的练习。
他看着夏岁抱着把AK，小心翼翼地在鬼魂徘徊游荡的狭小楼道里穿行。光屏上的年轻人翻滚跳跃的动作不算标准，却相当地简洁高效，最终他以一个失误动作引来成堆鬼怪的围殴结束了整个练习。
光屏上的画面暗了下去，没一会儿，那边的训练间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肖睿明又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十分钟后，训练间的门被推开，穿着黑背心和宽松长裤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白毛巾，赤着脚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
“你来了？”夏岁擦着头发，随意地走到他身边坐下，“等多久了？”
肖睿明：“刚到。”
他看着夏岁用一种近乎粗鲁的动作胡噜着头发，这让那些湿漉漉的短发支楞八翘得变成了个鸟窝，被甩开的细小水珠有三两滴落在了肖睿明的脸上，有些冰冰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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