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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杜晏之醒得格外早。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维持着刚醒的姿势一动不动愣了好一会儿后，突然猛的翻身一头扎进柔软的棉被里，从后脖颈到脊背的一大片都泛出暧昧的薄红色。
他闷着头将前额抵在肘弯处，咬牙切齿地在心中默默问候了顾栖筠及其祖宗八百遍过后，才红着脸翻身下床，僵着身子一瘸一拐地去柜子里寻找换洗的衣裤。
……坦白来讲，杜晏之自小便待在自家那不成器的二哥身边饱受浸染，没有长歪已属不易，自然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他自以为欲望浅薄心如止水，却忘了身体血性正当少年。在意识到那无端入了少年梦的人是谁之后，他恍如被一道惊雷当空砸中了脑袋，脸上的表情呆愣又错愕，恨不能拿棉被直接闷死昨晚的自己。
他麻木地收拾好衣物，麻木地洗完脸，又麻木地提上剑出了门。
“……”顾栖筠盯着坐在他对面，正拿起茶盏往嘴边送的兔崽子，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凌乱，“杯子里没有水。”
杜晏之恍若未闻，嘴唇贴着杯沿做出啜饮的姿势，视线空洞且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活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顾栖筠：“……你那一副立马就要得道升天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眼神正常点，盯得人瘆得慌。”
杜晏之眨巴眨巴眼，默默收回视线。顾栖筠总感觉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脸时，似乎在唇角上极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
内心受到惊吓表面仍强装淡定的顾栖筠：？？？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顾栖筠“唰”一下展开扇子，深刻地自我反省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能拿自己的流氓之心去度别人的君子之腹。杜晏之的品性，他暂且还是信得过的。
思及此，他勉强将懒懒散散的身体坐直了，含蓄委婉地用口头上的关心表达了以己度人的歉意：“真的没事？撑不住可以先回去，张潜马上到了。”
杜晏之正艰难地清除着昨晚睡梦中和眼前人太过亲密的记忆，身体僵硬的像块铁板，说话时非得一个字一个字费劲的往外蹦：“我、不、回、去。”
顾栖筠：“……行。那你看我是给你叫个大夫还是怎么……？”
杜晏之：“不用！”
“话都说不利索了还硬撑，心智当真是坚韧过人。”顾栖筠老父亲般欣慰地想道，“此非常儿也啊。”
正当错频了十万八千里的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时，张潜风风火火冲上茶楼，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桌上的茶壶，仰着头“吨吨吨”直灌水，好半天才舒服地长吁一口气。
顾栖筠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将那只已经空了的茶壶推远了些，问道：“葬礼办完了？”
“办完了。”张潜坐在木凳上直喘气，扭过头平视顾栖筠，冒着热汗的脸上，一双眼睛又晶又亮十分兴奋，“我用你那张符咒试着招魂，你猜怎么着？”
顾栖筠极其配合地问道：“怎么着？”
“好家伙，什么都没招出来。”张潜像个炸了膛的炮仗似的说个不停，兴奋道，“我看要么就是你的法术太弱招不出魂，要么……”
顾栖筠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前者是不可能的，以后都不用再说了。”他斜着一双桃花眼看向突然卡壳的张潜，问道：“要么什么？”
“……要么就是他们夫妇二人的魂魄被人提前收走了。”张潜木着一张脸补充完下半句，半晌后忍无可忍开口道，“我说顾栖筠你能不能偶尔也要点脸？能不能替你那长埋地下的祖宗们积点口德？”
顾栖筠：“要脸，不积。”
杜晏之看着对面三言两语不合就要挽袖动手的两人，觉得从清晨迷糊到现在的脑子越发痛了，不得不揪着顾栖筠的后衣领单方面终止了战斗：“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找到是谁施法收走了唐慎夫妇的魂魄？怎么找？”
“不错。”顾栖筠被拽着领子，毫不客气地瞪着张潜，“怎么找？”
张潜睁圆了眼睛回瞪他，茫然重复道：“怎么找？”
杜晏之：“……”
顾栖筠见好就收，连忙去顺自家小崽子炸起的毛，伸手将他出鞘的剑按回去，微笑道：“这地方离城门近，听消息范府的车夫也该回来了，咱们守株待兔，等着便是。”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城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身着盔甲的守城士兵举着长矛形成半圆之势，隐隐地将几架刚进城的木制马车包围起来。
顾栖筠一拍杜晏之肩膀：“走，去看看。”
三人俱是轻功了得，自茶楼顶层的窗口飞身而下，足尖一点便绕过看热闹的路人，几步跃到了人群的中心。
因着杜晏之和顾栖筠二人并无官职，守城士兵只向张潜抱拳行了军礼。
张潜刚打算命人将车夫关入大牢，就看见顾栖筠站在一旁，冲他隐秘地使了个眼色。
张潜心领神会，立即对周围的士兵说道：“不是大事。接下来的事你们不用管了，继续守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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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跟着马车一并来到了范府。三人的本意是案情未明之前，不宜将动静闹得太大，平白坏了知府大人的名声。但很显然，范知府并不想承这份好意，尤其是当顾栖筠委婉提出想要见见他那位姓秋的小妾时，身态臃肿的范知府登时翻了脸，也不再管什么杜公子顾仙师，抬手便要差下人将他们打出去。
杜晏之家世外貌武艺皆出挑，从小到大就没被谁给甩过脸色；顾栖筠又是个肆意妄为惯了的主，扇子一扬就打算给这位范知府长点教训；张潜苦兮兮地劝着架，试图将自己岌岌可危的仕途往回拉上一把。
张潜：……呜呼哀哉！何其苦哉！
正当对峙的两帮人气势汹汹鸡飞狗跳之时，事件的女主角总算自后院姗姗来迟。
但直到她盈盈下拜，范知府急急忙忙又满怀心疼地将她扶起时，三人都还没意识到此女便是顾栖筠眼中那位疑点颇多的姓秋的小妾。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这位女子长相委实太过平凡，与张潜口中的“特别漂亮”实在是相去甚远，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因何能让流连花丛好色成性的知府大人为其倾倒。
——更重要的是，她与范二小姐，以及宫中那位姿容绝世的曦和夫人，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顾栖筠和张潜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躬身行礼道：“秋夫人。”
她那张寡淡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细声细气道：“可是我们家的车夫犯了什么事？有什么妾身能帮上忙的地方么？”
“秋夫人有心了。”顾栖筠压下眉间的狐疑之色，侧身朝门外招了招手，“把车夫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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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未成年（羞涩），只能在梦里这样那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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