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天一个猛回头，差点扭到脖子。
印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半晌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表达方式出了问题，慌忙补充道：“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刚才在小礼堂那个副本里，我们最后跨出大门的时候，你有看到门缝里的人影吗？”
“这种说法听起来真令人毛骨悚然，”董天天揉着脖子叹了口气，“什么样的人影？在你关门的一瞬间趴在门缝上的？”
“……”
印桐捂着额头，呼出一口长气：“不是，舞台上的。”
他大概形容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换来董天天一副见鬼的眼神。他说：“你等会，你让我缓一下。我给你总结一下你刚刚乱七八糟都说了些什么啊，你说你在上一个副本关门的那个瞬间，看见舞台上的兔子生出一个人。”
“……也可以这么解释？”
“不是，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这下换到董天天头疼了，“我们先来理一下小礼堂副本的内容，首先，这个副本主要解决了许景雯的死亡之谜，简明扼要地强调了这姑娘在死了之后打开箱庭，一不小心把H吓得摔下楼梯，然后附体到H身上，又间接性害了其他三个好奇心重的小同学。”
“咱们先暂且不提这位H朋友究竟是怎么去的图书馆、怎么撞见的许景雯、又是干了什么才惨遭附体的，权当他是八字太轻时运不济。我们来说说许景雯这个问题。”
董天天从地上翻身坐起来，靠着安祈的床铺盘腿看着印桐：“闻老师那番长篇大论我多少还记得一点，大致意思可以总结为‘因为我受伤受的太蹊跷，所以猜测我扮演了许景雯的角色，又因为我同时是H，所以H也在某个时间段扮演了许景雯的角色。’”
“他的思维方式我多少还是了解的，边推边验证么。他估计是先猜出来H约等于许景雯，然后通过那只肉兔子的反应才猜出来他们也约等于许景雯的，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印桐垂眸沉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气，从书桌上拽下一张白纸，掏出口袋里的钢笔，起身下床和董天天一起盘腿坐在地上。
“我的思路和闻老师差不多，”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大致写下了几个登场的人名，“首先我在进入游戏的时候，占用的身份是‘观众’，按照‘游戏中所有存在的NPC都有自己的存在意义’这个基本原则，我初步认定了‘观众是有用的’。”
“其次是兔子的提示，它在否认你第一轮做出的那个结论的同时，就相当于侧面证实了‘许景雯和那个姑娘不完全重合’，但我们已知‘许景雯＝那个姑娘’，所以可能得出的答案就只有‘许景雯和那个姑娘部分重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你单方面认为‘许景雯’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再加上闻老师猜测的那部分，所以估计台上台下的都是许景雯，”董天天仰头翻了个白眼，“大胆假设小心举证，感情你们俩都在诈人，只有boss什么都不知道，被揪出来了就蒙头承认。”
“其实没有，”印桐干笑了一声，“能佐证的东西有很多，只是没有确切的、可以一锤定音的证据。”
董天天摆了摆手：“我明白我明白，你们聪明人的世界都是特别的。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也就是说你也不能证明肉兔子＝许景雯对吗？”
“什么？”
“这么说，”董天天抢过他的笔，在印桐之前写下的几个名字上打了个大叉，“我们现在把所有的假设都推翻，从你看到的最后一幕来推理之前的可能性，最容易得出的结论是不是——尽管肉兔子口中吐出了好几个人的声音，但它里面其实只装了一个人，也就是说”
“在小礼堂的副本里，许姑娘穿着肉兔子玩偶服和我们唱了一场口技。”
印桐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董天天。
“不难理解不是，”董天天抿唇笑了一下，“首先，让我们为多才多艺又擅于表演的许姑娘鼓个掌。然后，如果按照这个假设来思考，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许景雯为什么要给我们演这场戏？”
印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轻声呢喃道：“因为她在传递信息。”
“她不是在演戏，”他极快地摇了两下头，就像是想要否定什么，“对，你的猜测是对的，我一开始进入副本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三年前的小礼堂副本根本没有观众席的事，所有的剧情都发生在舞台上，为什么这一轮我会坐在舞台下面？”
“我以为是身份的原因，却没想到另一层隐藏得更深的可能。许景雯在向我们传递信息，她的箱庭可能不完全，或者说是没有谭笑的规模这么大，所以她只拥有一座小礼堂，也只能用在符合谭笑的游戏规则下尽可能地帮助我们。”
“她用自己的故事解释了箱庭的开启方式。所以她的最后一个动作根本就不是在指向我，她应该是在提示我，我当时所站的那个位置”
印桐的声音顿了一下，兴奋的情绪在转瞬间拔到顶点又骤然跌至谷底，以至于最后唇齿间滑出的声音都夹杂着些模糊的不安。
他说：“我当时所在的那个位置，应该是背对着致理楼的。她是在指致理楼，我想，她指的该不会是致理楼上的那间广播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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