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皓的眼神显出几分无措。大概是因为妹妹的缘故，不管是年长者还是年少者，只要是女生哭了，他就有些束手无策。
顾阳接收到了陆星皓求救似的眼神，及时递上纸巾，将小慧哄到了旁边。
赵正楠全程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星皓。顾阳拱了拱他：“楠哥？”
直到被推了上去，对上陆星皓略带疑惑的脸，他伸手拿过写字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写下一句干干巴巴的话：“感觉还好吗？”
陆星皓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笑容多少有些掩饰不住的勉强，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楠哥，你们……彩排的这么样了？”
赵正楠微微愣神：“都，还不错。”
韩臻将少年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响了。
顾阳看着韩臻接起电话，还没有开口，脸色已经从平静变成了惋惜与无奈。他握着手机示意了一卡，就出去打电话了。
这个时间的电话，想来十有八九是公司高层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方案。
将韩臻神情变化看在眼里，顾阳有些不安。和赵正楠交换眼神，两个人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陆星皓的视线从韩臻接电话开始，就一直落在对方的身上，一直到他推门出去，目光就落在门口。只不过眼神里没有光芒的聚焦，完全就是陷入了发呆的状态。
沉默的陆星皓让人很不习惯，再加上此刻对方明显心不在焉的状态，顾阳和赵正楠都暗暗担忧。赵正楠在表达情感的这方面向来是笨拙的，张了几次嘴，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反倒是陆星皓先开口：“我妹妹……还不知道吧？”
顾阳摆了摆手。
“那就好。”陆星皓低垂着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不希望他们知道。”
M城和陆星皓家离得并不算近，更何况陆父陆母也都有自己的工作。顾阳微微拧眉，主要棘手的是，陆星恬就在M城，未必瞒得住。更何况，遭受了这样的意外，却瞒着家里人，这样真的好吗？
赵正楠明显不赞成陆星皓的这个想法，但是对上少年没有焦距的双眼，又实在是开不了口，只能拍着他的肩膀，一同陷入沉默。
顾阳也坐在旁边闭上了嘴。刚才韩臻的眼神他记得清清楚楚，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可能的结果，但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心惊。
那哥工作人员和Joey只是过来道了个歉，这就足以证明未莱公司的态度是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大。陆星皓现在的情况，医生说是可以恢复的，只是不能确定究竟需要多少时间。
他暗暗握拳。
韩臻很快从外头回来了，看向陆星皓的眼神有些不忍，沉着脸色示意顾阳和赵正楠跟着出来一趟。
果然不出顾阳的预料，韩臻语气淡淡：“公司决定，商演继续，只不过，陆星皓现在的情况不佳，留在医院治疗到康复为止。”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很好懂。
顾阳牙关紧咬，那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什么意思？星皓努力了这么久，却不能参加商演？”
韩臻垂下眼眸：“你冷静一点。”
“我要这么冷静？”顾阳整个人面色都扭曲了，“这又不是他的错，你知道他有重视这一次的商演吗？”
他说着说着，自己先撑不住了。他一直陪着陆星皓在医院里，对方沉默，他也跟着沉默。越是沉默就越是能体会到他的害怕，越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起他们为了商演节目流汗到虚脱的点点滴滴。
“这件事不是他的错……”顾阳自己先撑不住了，颓然地靠在墙壁上，堪堪稳住摇晃的身形，“星恬也来了，她还不知道这件事……”他都不敢想陆星恬知道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韩臻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几分强硬：“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顾阳。除了星皓，剩下的二十三个人，包括你在内，同样为了这次的商演付出了很多。商演务必要尽善尽美。就算是不为了公司，也是为了你们其余的二十三位练习生。”
眼看顾阳缓和了一些，韩臻又看了看沉沉地站在一旁的赵正楠，叹了口气：“这件事是公司的责任，我们会竭力治疗陆星皓。刚才我也和医生沟通过来，伤害是有的，但是并不大。他现在之所以没有恢复，除了耳返的音频刺激之外，可能还有一部分心理上的原因。这也是我同意让陆星皓暂缓上台的原因。这次商演如果成功，你们未来还会有很多舞台机会。星皓不会因为这一次的事故就掉队，你们放心。”
赵正楠伸手扣住了顾阳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我们知道了。”
韩臻说的句句在理，对于陆星皓而言，虽然难以启齿，但是综合考量来看，现在他要做的，的确就是好好养伤。
顾阳的注意力在另一件事情上——刚才韩臻说的，陆星皓的间歇性失聪，还有一部分心理上的原因。
韩臻见对方渐渐平静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去好好开导一下他吧。我晚上会派人接你们回青旅。”
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顾阳有些踌躇：“韩老师……你，你能不能和星皓说完再走？”
面对陆星皓，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韩臻笑容有些不忍，又是一声叹息：“你们以为，他自己猜不到吗？”
顾阳和赵正楠相互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
“放心吧。”韩臻摆了摆手，“那孩子撑得住的。可能会有点儿困难，但是他还有你们两个陪着呢。”
一条路上，同行者的力量往往是无穷的。和同伴朝着一个目标并肩行走总是要轻松一些。韩臻半眯着眼睛看着顾阳和赵正楠推门进去，神情总算是轻松了一些。他作为威信度最高的导师，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过自己对于某个练习生的偏爱。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顾阳。但其实，他一直很看好这三个人。
一开始是因为他们各自的才华，后来则是因为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时候的那种氛围。
融洽的，充满了信任的氛围。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之处，聚在一起的时候，那份光芒相辅相成，只会越发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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